17:50。
白木早早就来到了学校的中心湖,湖泊散出粼粼波光,步入黄昏的日光微弱的洒在中心湖的长凳和亭子里,白木看到了一对情侣刚刚离开,似乎昭示着什么一样。
“白木,你提前到了呀。”
幻想中的声音,从触不可及变为现实,越简单得到的,反而让人恐惧失去。
现在白木就是这样的心情。
转身,沈云卿手中提着一个饭团盒子,缓缓向他走来。
“表情很乖哦。”女孩抚摸着少年的头,她永远是那副笑脸的样子。
她十分自然的拉住白木的手,将他拉到亭子里坐下,将饭团递到他的手里。
白木尝试让自己表现自然一些,他也拿出了男朋友的样子,微笑着说了声谢谢。
“先拿这个填填肚子吧,很抱歉这么仓促叫你出来,但是……我想我们应该见一面。这么说很奇怪,我们明明是恋人来着。”
白木表情一僵。
但是,下一刻,沈云卿打开盒子,将一个温度刚刚好的糯米饭团塞进了他的嘴里。
“唔唔……”
“味道怎么样?”
沈云卿的小手放在他的胸口,整个人都同他贴的很近,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,白木还好,沈云卿的脸不自然的红了。
“真抱歉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。”
就好像,她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一样。
也的确是第一次。
“云卿……同学,我……”
“为什么?”沈云卿忽然低下了头,双手抓在白木的上衫上,声音里带上了哭腔,“我记不起来……为什么?我们是怎么认识的?我不相信我会随便选择一个人,但是,我们是如何相恋的?我竟然记不起来,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一声声的自责,刺痛的却是白木的心,他这时才发现,笔记只是扭转了他和沈云卿的关系,制造了一个结果出来,至于过程,则是全然没有的存在。
等同于,他强行把自己和沈云卿捆绑成了一对恋人,但是至于那些一步步感情升温,彼此相爱的经历,则是一片空白和虚无。
“对不起,我真差劲,作为一个女友,居然记不得和你的相恋。”
沈云卿停止了哭泣,勉强露出一个笑容,她主动捧起白木的脸说:“我会补偿你的,以我自己的方式。”
这时候白木已经懵了,在沈云卿贴上来的体香侵入他的鼻腔的时候,他的大脑就已经死机了,只有噗通噗通随时可能爆炸的心跳声传递升温,致命的温柔顺着沈云卿的粉唇渐渐接近他的脸颊,而后一点点移向他的嘴巴。
“我会做出选择……和决心。”
沈云卿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她的初吻,因为她不记得了,不记得同白木接触到了哪一阶段,不过,由于笔记和她自身的恋人观念,导致她即便再这样漏洞百出的逻辑之中,也被迫强行接受这一切。
这对她不公平。
所以,白木猛地推开了她,在沈云卿的怔愣中仓皇而逃,留下独自一人的女孩。
直到视线中看不见白木的身影了,沈云卿抱着那个精心准备的饭团盒子,默默哭了起来。
不是因为白木甩开了他,而是因为她不记得,这对恋人之间很重要的东西,本来就不该遗忘的记忆,或者说根本不可能遗忘的记忆,她为什么就不记得呢?
她到底怎么了?
沈云卿是为这未知的诡异和混乱的逻辑带来的恐惧而哭泣。
——————
咚咚咚!
“门没锁,推一下就开了!”
砰!
“哟,约会回来啦?欸,怎么样啊?我说你……”
白木没有理会叫他的穆锐,他翻箱倒柜的在桌面上寻找着什么,直到把桌上翻了个顶朝天,也没找到笔记本。
“找什么呢?木子?”
白鹏博拍上白木的肩膀,关心道。
“我的笔记呢!”
白木跟疯了一样的吼叫,宿舍的三人都被吓了一跳,连其它宿舍的人都听到了动静,伸出脑袋过来张望,被老大一声呵斥,“看什么看,我们宿舍自己的事!该干嘛干嘛去!”
随后一把关上门,反锁了起来。
“白木,冷静点,你想找什么?”
老三和老四也反应过来,白木状态不太对,纷纷下床,老四问道:“是那个黑色的笔记本吗?看起来挺显眼的。”
“在哪!”白木红了眼,他拼命克制自己想冲上去的冲动。
“你别急啊,我看你桌子挺杂的,就帮你收拾了一下,因为下午来了卫生检查,你刚好又出去跟沈云卿约会了不是?喏,在这儿呢。”
老四猛地一跳,从柜子上面掏下来一本黑色的笔记,正是白木想要找的。
“因为没地方放了,有几本我就放你柜子上面了,木子,到底咋回事?哎你……”
白木一把抢过笔记,翻开,上面的两行属于自己的字迹就像两只眼睛,死死地盯着他。
白木找到一只水笔,就打算划掉它们。
【你舍得吗?】
气势满满的决心被某个怪异的声音止住了,就如同有什么魔力,刹那间就冲淡了他的决心。
或者说,控制了他。
【都抹除的话,沈云卿就不属于你了。】
“她本来就不属于我。”白木颤抖着手握住同样抖动的笔尖,然而却迟迟无法落下。
【她属于你,白木,她属于你。】
“不……这都是假的……我跟她什么也没有发生……”
【你跟她什么都可以发生,什么都可以,任何事,写上去就可以,只需要写上去,她可以任你摆布,她可以做任何事,她可以成为你的任何东西,她就是你的所有物。】
“不……不是……”
宿舍的其余三人,都大眼瞪小眼,面面相觑,他们不明白白木拿着笔对着一本笔记本自言自语是因为什么,老四想出声,却被大哥制止了。
“先别打扰他,让他自己静一会儿。”
白鹏博看出来白木现在不希望别人打扰他,那凶狠的脸黑的就跟发觉自己的女友被人给绿了一样,他知道这时候不能招惹白木,谁都不行。
而另一边,白木内心还在跟自己的欲望抗衡。
心脏被人抓住了一般,又痒又疼,耳边还不断出现幻听,一直不停地重复地诱惑他。
【划掉了她就会离开你,她就再也不是你的了。说不定,她还会找上新的男友,新的男人,最后,你只能看着他一点点把你最爱的沈云卿抱在怀里一点点占有殆尽,一点点的吞吃干净,一点点、一点点……当着你的面!】
“闭嘴!”
一声咆哮的怒吼震的整栋楼层都听得见,门外响起了敲门声:
“瞎嚷嚷啥呢嚷嚷?”
老三跑出去打圆场,“哎呦真抱歉,我们兄弟出了点情感纠纷,谅解一下哈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难受归难受,这么嚷嚷有人也要休息的,早点看开吧。”
男人最懂男人,一听老三这么说,他们也不怎么介意了。
白木在这一声吼中静了下来,他的脸埋在头顶灯光的阴影里,最后他以细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:“她是我的。”
最后,他在笔记本上写下了:
【她只需要对我百依百顺就好】
接着立马就合上了笔记,然后他抓着笔记抱在怀里,就跟抱着一个宝贝一样。
而此刻,他的眼睛,跟那日得到笔记时的一样通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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